美女傻圆子及其它
傻圆子是什么呢?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叫圆子的傻子。在我们那地儿,四十岁往上的人没人不知道傻圆子,她的知名度甚至比电视台女主播还要高,知名度高的主要原因,在于她是个年方二八的大姑娘,次要原因是她还经常追逐年轻小伙,追上了就口角流涎嘻嘻的笑,宛如七仙女拦住了董永。所以小青年们在一起玩乐时,也忘不了拿她来开心:看你后头,傻圆子!这时谁都会立即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回头一望。然后大家哈哈大笑,身后什么也没有嘛!不过有一次,我还真的被她追上了,那是从医院看病人回来的路上,就觉得后边一直有个人跟着,也没在意,直到她一步跳到面前大喊:“你傻B呀?”我这才悲催了。
其实傻圆子并不难看,虽然是个一身脏臭的菊花鼻涕阿二,嘴里总是衔着一枚硬币,两臂总是蜷曲在胸前,走路一崴一崴的,但是如果象鲁迅说的那样:“用香皂咯吱咯吱的洗洗干净”,应该还算是个美人,毕竟她还正是花季年龄呢。而正是她的年纪,才让她吃了大亏,因为家人看不住她,又不能锁起来,只好由她在外边野跑,竟然有坏人把她搞大了肚子,家人当然是不可能让她生这孩子的,流产之后,只好给她做了一套很结实的连衣裤,没有开襟也没有钮扣,就象潜水服那样的衣筒,裤裆呢也是特别加厚的防止撕开,冬夏各一套。这次,当她喘吁吁,汗津津的终于追上我,嘲笑我是傻B时,已经是穿上了这条贞节裤了。
还是“新社会”好啊, 因为“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所以傻圆子不会是有什么悲惨遭遇的,所幸的也是这一点,她才没被发掘成阶级斗争教育的典型。因为她穿上贞节裤那年,电台报纸什么的,正在大张旗鼓的宣传“真实的白毛女”。这个“真实的白毛女”叫罗昌秀,是毛泽东亲信李井泉树立的阶级斗争教育典型,当时的《人民画报》上还有专题专版,所以印象颇深,但是她比电影《白毛女》上的喜儿丑多了,长长的苦瓜脸,三十多岁的女人倒象有五十岁,远不如傻圆子好看。当时唯一能显示她还年轻的,就是那两条粗粗的白发辫子。
被共产党蒙骗了多年的中国人,还真的不知道这“白毛女”其实也是个残障弱智,从小到大都不肯穿衣服,而且她的白发也是天生遗传的“少白头”,和什么苦难没有半点关系。而压迫这个白毛女的“地主婆”,居然是她亲伯父的寡妻,也就是她的亲婶子陶天珍,反而因为抚养过她变成了阶级敌人,先是被五花大绑的打了个半死在县城游斗了数天,然后开了公审大会,堵上嘴巴“敲了砂罐”,堂兄也判了个无期徒刑,而且其他凡是说实话,说公道话的乡亲们也都被判了刑,本来是一场稀松平常的家族纠纷,生生让共产党给整成了阶级斗争,当年所有的冤案,都是为了打造她这个“真实的白毛女”!《白毛女》的宣传口号是“新社会把鬼变成人”,不过细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这“新社会”,既能把鬼变成人,也能把人变成鬼。
这类政治工具在那个年代,除了罗昌秀这类弱智型的,还有残肢型的,比如“贫农弟兄吕传良”,就是宋任穷“蹲点”的四清工作队发现的,他的事迹还被谱成了歌曲,是沈阳音乐学院院长卢肃谱的曲子,调子挺凄婉的,和那支“天上布满星”一块儿到处被传唱煽惑阶级仇恨。然而我们这位“阶级弟兄”,其实就是个小儿麻痹的残疾孤儿。残疾人在什么社会都有,在富裕的地方,乡亲们会照顾(现在叫五保户),在贫困的地方就没人管了,能活下来就是奇迹。但是到了“新社会”,共产党搞政治斗争需要他,他就成了香饽饽,而发现这些“千里马”的大大小小的伯乐们,也就有了升迁机会,很多党政人员,也就有了政工饭吃。
吕传良这个典型树立起来后,金县亮甲店公社从此成为省阶级教育基地,吕传良也成了活人展品,除了抬到各地巡回展览,各地还纷纷组织“革命群众”前往他的家乡接受忆苦思甜教育,每次现身说法时也不忘把那个“没有人性的恶霸地主”,一个瘦骨嶙嶙哆哆嗦嗦、鼻涕眼泪一齐流的小老头拉出来批斗一番。不过最搞笑的是,有一次记者采访吕传良,问他还有什么要求?吕传良回答说:党和人民对我很好,生活上给予我很多的帮助,可就是有一点不好,国家应该给我找个媳妇儿来照顾我••••••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莫不目瞪口呆。文革后,这个“贫农弟兄吕传良”也就销声匿迹了,因为他的“阶级苦血泪仇”故事本来就是杜撰的。
言归正传,接着说美女。后来见到的美女多了(包括贱内),又觉得电影里的喜儿也并非美女,饰演她的演员田华天生一张大饼脸,一对绿豆眼,和现在的90后萝莉们没法比。也许是人进化了吧?反正以现在的眼光看,五十年代的中国美女明星们,没有标准的美人,不是脸蛋不行,就是身材不行。啥叫美人呢?古书上说,就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 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看见没有?美人,就是要长得十全十美,所谓美,就是匀称,相貌啊,身材啊什么的,都要符合黄金律0.618,还要皮肤白皙细嫩,那应该是品头品足也无可挑剔,所以才“惑陽城,迷下蔡”,就是回头率高的意思。知道啥叫回头率吗?比如重庆和平壤的美丽女交警,那就是让你回头的,你不回头哪来的事故?没有事故她们吃啥?
猫吃咸菜,各有所爱,都说“摩雅泰”秦怡是美人,我看不是,因为她没脖子啊,美人都有天鹅一样又长又白的脖子,她是邓亚萍式的端肩膀,又平又宽,头大腿短,怎么会是美人呢?“银环”小姐王晓棠呢?我倒!那一对叽里咕噜的大金鱼泡眼睛也叫美?你啥审美水平?那“李双双”张瑞芳呢?也不是啊,她本来就是一脸男相嘛,和那个林青霞一样,长了一副周恩来式的大刀眉,眉间(不是腰间)仗剑斩愚夫,呵呵。而且据我观察,九十年代前的女共干们也多是这个脸谱,如果非要说成是美,那叫冷艳也行,冷艳,懂吗?比如白骨精的美,那就叫冷艳。这种女人男相,给了女共干们一本正经的样子,呵呵其实正相反,不然那年头可不比现在的全民党哦,党票是那么容易得来的?有人会问,今天美女的党票不也要靠身子换吗?我说不用了,因为党票已经贬值,现在中共全民党的乌纱帽,才要用身子去换。
不得不承认,现代人无论男女,都比近代人要标致的多,古代美人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千万别从唐伯虎的仕女画上去看古代美人,那全是病态的,见过病猫吗?古代没照相技术,所以美不美无法参照,估计只能比近代人更丑,这从满清宫廷的老照片上就足可证实,杨贵妃没可能会比西太后更美。也不要看今天那些电影中的形象,什么武媚娘啊甄環啊,那本来都是现代美人扮演的,现代裁剪的服装,现代的化妆术,怎么美怎么打扮。想看古代美人,最好是去看看长沙马王堆博物馆的那个死老太太,那才是真实的。现代人的形象优于古代人,应该是基因演进的结果,就象转基因作物,别看内里,外观可都是颗粒饱满,一代比一代更完美。
当然,这么说也是不那么太确切地,因为从老照片上看,三十年代的上海影星们还真的有大美人,比如胡蝶、阮玲玉,哪个不比喜儿和李双双漂亮?后来才知道,五十年代频频出镜的女影星们,那都是有标签的,政治第一,才艺第二,容貌第三。这是咋说呢?就是说,只要政治上可靠,歪脖子可以当上音乐家拉小提琴,独眼龙也可以当上生物学家看显微镜,啥叫天才?歪脖子独眼不都是天生的才吗?所以“新中国”的大明星们,不是延安鲁艺的出身,也多是上海文化界的地下党。再比如蓝萍,在上海她是不上属的,但到了延安,据说就成了四大美女之一。蓝萍这样的都成了压寨夫人,那胡蝶阮玲玉们到了延安,还用得着胡宗南吗?恐怕连整风都不用了,主席,少奇,恩来,闻天等诸同志们的互相决斗,就能把延安给平了。
接着再说一个弱智美女。人再傻,在食色两大欲望上也是不会傻的,我还认识一位有轻度残疾的老知青,叫王瑞,从小丧母,有个朝鲜族继母后来也成了寡母,靠卖“狗宝”(朝鲜语,就是桔梗)咸菜赚点钱扶养两兄弟,继母用生硬的汉语叫他“王累”,待他是很好的。但是他一只胳膊有毛病,象周总理那样,不能伸直,也就找不到工作。那年头健康人都大批失业,他连胳膊都伸不直,又不是总理,还能有饭吃吗?所以只好下乡,和邢燕子董加耕他们是同一批,文革前就到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去了,是最老资格的知青。与他们相比,老三届小三届往哪摆儿呀?
人大当婚,王累是吃城市口粮的知青,虽然三十好几了但也算城里人,那年头乡下人能攀上个城里亲戚不容易,正巧本村有个弱智女孩嫁不出去,女家连彩礼也没要就说给了他。这傻女比傻圆子还好看,天生又长又黑的大眼睫毛,一眨一眨的,一点妖冶也没有,脸蛋也总是红扑扑的,身材也是一流,好清纯!不过除了呆傻,还有一个毛病就是性欲旺盛,王累白天下地侍候庄稼,晚上还得侍候她,据王累自己夸耀说,没一天闲着。结果不到半年,王累就被这傻女生生的累成了肝硬化,临终前挺着鼓鼓的大肚子在炕上倒气儿,那傻媳妇还不肯放过他,愤愤然对前来装殓的乡亲哭诉:王累不和我玩了!
王累结婚前几天,他的同父异母兄弟从远远的城里赶来帮他布置新房,“新房”就是在青年点旁边接出来七八平方米的一个小偏厦,朝鲜族寡母还特别捎来一叠木纹壁纸(那年头很时兴的)和一瓶化学浆糊,兄弟俩兴致勃勃的忙活了一整天,把木纹纸糊满了小屋,就差地上没糊了。我见了惊呼:哎哟哟,啧啧啧,壁纸哪能这样贴呀,这不是在糊棺材嘛?真没想到,这话竟然一语成懺。
最后编辑时间: 2013-04-12 20:14: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