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和性
我这个标题,是在故意吸人眼球,现在网络上时兴这个。其实我说的是“好”和“性”,而且下文的内容,也是此性非彼性,这个性,与大家所关心的“性”是离题万里,这就是中文的微妙怪异,换了洋文,大概就不会产生这类错觉,比如英文Property和sex无论在词义上还是字母上,都没有任何联系,但是翻译成中文,立即就有联系了。就说“先进性教育”这个词,包括所有的中国大儒,谁若不联想到性,那才怪。但我还是要事先声明,本文绝对与性无关,让什么“性教育”先见鬼去。如果谁看到这里感到失望,那就不用往下看了。因为有位先哲曾说过:浪费他人时间无异于谋害他人生命。哦,这话可能是鲁迅说的。
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大人物说话,吐口唾沫就是钉,用成语讲就是金口玉牙,特别是皇帝,真龙天子嘛,总是没错的,所以皇帝处理政务一般都是批折子,不轻意开口表态,不然国事非乱套不可。皇帝们批折子如果写错了字,也不会涂涂抹抹,自有翰林们将他的错字录入康熙大字典,成为别体字。贵为天子是很讲尊严的,为了培养这份尊严,打小就入太学(现在是留学),由全国最有文化的 老师教他,直到登基时,不说他学富五车,也是才高八斗,所以他才有本事殿试天下举子。但是也有例外,这就是开国皇帝,不大讲究学问,因为他很可能没有多少学问,比如朱元璋,放牛的出身,即使他有点学问,也都是看戏听书学到的。但皇帝是真龙天子,口水都是香的,据说龙涎香这种鲸鱼的排泄物也和四大发明一样,是中国人最早发现的,说它是龙睡觉时流出的口水。
那么龙放不放屁呢?没听说过,但我想如果龙放屁,除了雷霆万钧,产生巨大的冲击波,味道也不会好。今年是中国历的龙年,说龙放屁这话是对中国文化的大不敬了,但别管什么龙,是恐龙,猪婆龙还是中国龙,只要有胃肠和肛门,肯定都要放屁的。好在今天是二十一世纪,没有皇帝了,说说龙也无妨,而且这话也有来头,因为按毛粉们的崇拜思维,毛泽东是神,是真龙天子,帝王之象。但毛泽东就爱放屁,而且有贴身女护士替他记数,正常情况下一天能放二十八个屁,刚好对上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因为毛的屁多,所以作诗也不离屁字:不须放屁,试看天翻地覆。他以为不须放屁就能天翻地覆,放个屁还不宇宙大爆炸?结果每天放二十八个屁,地球还是照样转。皇帝的话叫圣旨,毛泽东的话叫最高指示,在文革中,毛诗词也是最高指示,除了毛语录歌,还有毛诗词歌,所以“不须放屁”当然也就成了最高指示。
还有更离谱的最高指示,只有半句话:“列宁为什么说对资产阶级专政”。这半句话,也是当时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的报头,其实这半句最高指示,本来是一段话的开头问句,原话是“列宁为什么说对资产阶级专政?要写文章。要告诉春桥、文元把列宁著作中好几处提到这个问题的找出来,印大字本送我。大家先读,然后写文章。要春桥写这类文章。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会变成修正主义。要使全国知道。”这明明是对张姚二人的指示,不是对“全党全军全国人民”的,所以就不能原话照搬,又过了一天,删去其中五十多个字,增加了一句,才变成了完整的最高指示正式发表:“列宁为什么说对资产阶级专政?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就会变成修正主义。”但是,全国人民对这段最高指示还是搞不清楚,一位老农就是这样学习的:“列宁为什么说要对资产阶级专政?这个问题他没搞清楚叫毛主席搞清楚,毛主席又叫我们搞清楚,列宁没搞清楚,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搞得清楚呢?”
这类半真半假的笑话,还有最新最高指示:“朝阳下雨了吗?”被广为流传。朝阳,是辽宁省的一个专区,土地贫瘠十年九旱,是辽宁最贫困的地区。全国农业学大寨,朝阳也喊出了“誓叫朝阳变昔阳”的雄壮口号,当时辽宁是太子毛远新坐大,中央自然要格外重视,与四人帮大本营上海遥相呼应,号称“辽海两地一线牵”。时逢九大开幕,伟大领袖接见各地区军代表,轮到朝阳军分区代表司令员王畿道时,陈锡联在旁特意美言了几句:“十年九旱人定胜天”云云,毛停下脚步听完介绍,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区区朝阳,不过一边远小镇而已,只是因为毛远新树样板搞政绩,要搞出个辽宁大寨,才获此厚爱。待到会议闭幕接见,又轮到了王司令员,伟大领袖又亲切地多问了一句:“朝阳下雨了吗?” 再无下文,继续握其它代表的手去了。王司令员不过一普通师级干部而已,能蒙伟大领袖亲自接见,已至百倍受宠若惊,今次又被伟大领袖多加关怀,还问了一句话,更是诚惶诚恐,兴奋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立即汇报上级首长,获得批示“此乃最新、最高指示,立即向全县人民传达、学习并隆重庆祝!” 当下正值午夜,红色电波及至朝阳,全县震动,全民动员,热烈庆祝最新最高指示发表,广大解放军指战员,广大工人阶级,广大贫下中农,广大革命知识分子莫不欢呼雀跃,敲锣打鼓载歌载舞,秉灯燃炬彻夜游行,高举小红书,以极强之节奏遍遍高呼:最!高!指示!朝-阳-下-雨-了-吗!最!新!指示!朝-阳-下-雨-了-吗!
回到正题,那么“好和性”,到底怎么回事呢?众所周知,中共的接班人都是钦定的,但毛泽东并没有钦定邓小平,毛临终前钦定的是华国锋,邓小平其实是篡了华国锋的权。不过,他当上了老佛爷后,却钦定了江泽民,顺便也替江隔代钦定了胡锦涛。江在六四事件上是紧跟邓的,以政治考量,这一点就足够了,而且江还“多才多艺”,会吹拉弹唱,这样的中共领导人还真不多,胡有何德何能呢?据说也有点本事,就是在六四前果断地镇压了“藏独”,除了这个,再没什么出奇冒泡的政绩了。胡执政到了今天,人们从他身上才终于看出,中共的接班人其实无须什么学问,什么太学太师,留法留苏的,统统不须放屁,只须一点:平庸即可。因为中共的党内政治斗争原则是逆向淘汰,接班人只能领会上级的意图,不能有自己的独立思想,胡正好符合这个条件。虽然,胡为了掩饰自己的平庸,故意装作藏而不露,城府很深的样子,但是一听他说话,一看他的文章就露馅了。
先说这个“好”字,它是个形容词,是用来修饰名词的词,表示事物的特征,人或物的性质,状态及特征的程度,是个受副词修饰,不带宾语的词。例如:大 小 长 短 早 晚 多 少 好 坏 快 慢 甜 苦 远 近 直 斜······等等,根据语法特征以及所表示意义,形容词分为性质形容词和状态形容词。它的语法特征是:在句子中主要充当定语和谓语,受程度副词修饰。
“好”,就是个性质形容词,也是个单音节形容词,在大多情况下,可以受程度副词来修饰。例如:很好,太好,极好。另外,单音节形容词绝大多数都能重叠,也可用肯定或否定方式提问。例如:好好好,好不好?
胡哥讲话或指示的特点就离不开“好”字,而且这个“好”字,多是用来修饰动词的。当然形容词修饰动词(状态)是常见的,比如搞好,做好。搞是方言,是日常用语,做或作是官话。日常用语出现在官话行文中是党文化的一大特点,胡适 先生曾说过毛泽东的白话文最好,其实就是在说老毛的日常用语与官话结合的好。尽管是这样,同一语义的用词也不宜重复,既然说了“搞好”,就不能再说“做好”,因为搞和做本来是一回事,特别是排比句,最忌重复罗列。胡的党八股文章就犯了这类毛病,随便举几个例子:
始终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党和国家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中央党校讲话》
我们要认真学习贯彻,把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进一步坚持好、完善好,把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进一步巩固好、发展好,把人民政协的优势进一步运用好、发挥好,……《首都各界庆祝政协成立60周年讲话》
我们必须始终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把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作为一切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做到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使我们的工作获得最广泛最可靠最牢固的群众基础和力量源泉。《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年大会上的讲话》
九十年来党的发展历程告诉我们,建设好、管理好一个有几千万党员的大党,制度更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长期性。《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90年大会上的讲话》
大家看,这些“好”和“性”,是不是多余的废话?把这些“好”字和“性”字去掉,是不是更能清楚的表达原话的思想意义?因为这些“好”和“性”组成的排比句语病太明显了。不管什么事物,既然它实现了,目的达到了,那本身就是好了,还“实现好”什么呢?至于坚持好,完善好,巩固好,发展好,运用好,发挥好等等,更是狗屁不通的废话。既然是完善,巩固,那本身就已经好了,还好个什么呢?坚持和发展都是有时态的,是正在进行时的动词,坚持到底,坚持不懈,发展快速,发展前景,都有很多形态和结果,是一个好字就能概括的吗?“运用好,发挥好”更是官腔十足,“把人民政协的优势进一步运用好、发挥好”这句话,本来应该这么说:进一步运用和发挥人民政协的优势。
在现实生活中,“好”这个词,是对所有褒义形容词的一种简化和概括,什么什么好,只是一种口头语言,甚至是一种说话习惯。最常见的口头语言是语气词,比如有人说话习惯用“这个这个”“那个那个”,“那啥那啥”,还有官腔“嗯”“嘛”等等哼哈之词,这些口头语言中的语气文字,和咳嗽喷嚏一样,在政论文体中没有半点用处,更不适宜用文字来表达,这和小说中描写人物特征,和古人的文言虚词是两回事。
人们平时说话中,谁也不会在意什么语法,语病也在所难免,除了列宁和希特勒等著名演说天才,还没发现有谁讲演时不用口头语言的。但语言生成文字后毕竟是严谨的,秘书或编辑们把胡哥的口头发言(照稿念也是口头发言)总结成文字发表,那就要斟酌一下,有些口语直接用文字表达合适不合适呢?通不通呢?胡哥不懂,这些废物也不懂吗?前头说过的毛泽东白话文好,主要是指当年的新华日报社论,也就是说,毛泽东的“文胆”比蒋介石的“文胆”白话文水平高。那么今天,胡锦涛“文胆”们的水平,显然是较当年的中共文人差了一大节气。
再说“性”字滥用的语病,在中文里,“性”字前加上名词,就是给某一事物确定性质,汉语实行白话文后,掺入了大量的外来词语,就包括了性质这个词。胡哥讲话中滥用的“性”字,是汉语白话文引进外来词语之后产生的语法混乱,因为汉字是一字多义,可以由字来直接组成词汇,而外文是由字母来组成单词,再由单词来组成词汇,在英文中性(sex)是独立的单词,和其它字母不能组合成性质这个词,在英语中,“根本性”(Fundamental),“全局性”(Overall),“稳定性”(Stability),“长期性”(Long-term)等等,都与“性”这个词没有任何联系,也与性质(nature,character等等)没有任何联系。但在现代中文中,由于中国文化受官本位价值观的影响,诸如“好”和“性“这类语病,却是党文化的不断充实膨胀。
因为前头说过,毛泽东一天放几个屁都有人记载,他说的话就更弥足珍贵了,所以半句话都成了“最高指示”。在中国,国家首脑都是九五之尊金口玉牙,除非稿子本身是他放权秘书们拟就,如果是他亲拟的文章,秘书们有多大的胆子大删大改?显然,类似“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长期性”这些“性”,是胡的语言习惯,也是他的专利。胡的语系中喜欢用性来加强词义,所以才有了“先进性教育”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笑谈。这些好和性,正是胡语系的特征,没有这些好和性,那就不是胡的语言了。
还有一个因素,胡是团干部出身,众所周知,团干部都是很能写的,大多也是秘书出身,都是最擅长写空话党八股的笔杆子,他们要想在浩瀚的空话文章中标新立异,就要树立自己的风格,在长期写作应制文章的历练中,生成了一种类似万金油的标签和符号,不管什么社论报告,哪怕是陈麸子烂谷子的旧文,只要在固定模式的套话中抹上这点万金油,它就会焕然一新,一篇新的《X选》文章就问世了。胡哥文章的万金油标签符号就是“好”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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