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中学校舍是不折不扣的豆腐渣工程

北川中学，位于北川县城边两华里的一个小山坳中，占地62484㎡，校舍建筑面积36921.85㎡，有48个教学班，高初中混合班，震前在校学生人数2761人，教职工193人，5月１２日下午汶川地震发生后，两栋五层教学楼垮塌，造成1000多学生死亡。

据传，地震后，北川中学的施工图纸，交由到过现场的港大建筑系助理教授朱涛和两名资深工程师鉴定，发现至少六个问题：一是设计不规范，容易断梁（从专业上讲，容易断梁的设计问题有多种，最主要是梁的截面尺寸不够）；二是梁中钢筋过细，设计要求每条直径22毫米，但有的部分仅16毫米，其受压能力仅余30%，（也就是说，结构梁中的钢筋过细，抗拉强度低造成了梁的整体抗压抗剪强度低）；三是混凝土柱中的箍筋间距按规范标准应为100毫米，但现场发现有部分达200毫米，这样大的间距只可抵受至四级地震，与当地的七级抗震设防标准相差太远；四是钢筋搭接长度应逾800毫米（一般不应小于钢筋直径的20倍），但现场发现大多仅搭接30毫米，大大降低了强度；五是混凝土中含大石，按规范，该工程结构截面，混凝土中石子的粒径不能大过20毫米，现场发现竟有100毫米的石子（属于砂石级配超标，后果是降低混凝土的强度）；六是梁柱节点（梁与柱结合处）不合理，横梁钢筋须屈曲成直角，伸延入混凝土柱应达840毫米，而现场则发现大量横梁、主柱分离四散（也就是说，梁与柱没有牢固结合，在节点处断裂）。

朱教授称：“若详细调查，确定与施工图严重不符合的范围，那个施工队，现场监工的人为什么看不到问题？质量检查的人为何发现不到问题？施工工人是否有倒卖材料？这些人都在，可逐一查出。”他的结论是：“完全根据施工图施工，北川中学应可抵受去年的地震，只会出现裂痕，但不会整幢塌下来”。朱教授为什么这样讲呢？这是因为，按国际惯例，在建筑结构设计中，各项计算都算进了安全系数，这个安全系数，就是预防施工中不规范操作或其它意外的，从某种意义上讲，安全系数就是保险系数，是比较保守的设计考量。抗震设防七级的，如果乘以安全系数，那么其设计强度就会超过七级。

朱教授一语道破了北川中学豆腐渣工程的症结，按朱教授的分析判断，豆腐渣工程与设计关系不大，问题是出在施工和材料这两个环节上。一，钢材不合格，钢筋混凝土含钢量远远不足，梁与柱结合不牢固，主要是钢材的抗拉强度不够；二，混凝土不合格，砂石级配不合理，造成混凝土在搅拌过程中离析，承受不住强大压力特别是剪切力；三，偷工减料，没按规范施工，比如箍筋间距，钢筋直径不合设计要求等。施工人员之所以胆大包天的偷工减料，就是他们明白结构设计都是保守的，因为工程竣工后，所有的混凝土构件都属于隐蔽物，根据中国现有的科技水平，一般民用工程的钢筋混凝土构件，没可能查出内中的含钢量。偷工减料，可以说是建筑施工行业的通病，按常规，施工过程始终应该有专业技术人员和质量管理人员监督，并有相应记录，现在中国建筑行业叫“施工监理”，施工监理在中国是中级技术职称。

说到施工监理，朱教授所不了解的，就是近十几年来，中国“与国际接轨”的施工监理制度并非真正“接轨”，而是东施效颦。在此之前的计划经济时代，施工企业都是中大型“托拉斯”，施工质量管理是多层面的，即工程队质检→公司质检→主管部门质检（省市质检站）。改革开放后，建筑行业全面实行市场化，那些素质低的小工程队和黑包工队大量涌现，正规军打不过土八路，原来国有的中小型施工企业在市场竞争中纷纷倒闭解体，而大量工程技术人员也纷纷流向社会，受聘为小工程队和房地产商的“监理工程师”和施工员。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施工监理本来是第三方，起码要起到政府职能部门（质检站）的代理作用，但现在都不约而同的被施工方收买了，帮助施工方作弊。而且这些监理师施工员和江湖术士一样，拿着一本证书天下海游，小施工队也是乌合之众，大部分挂靠在某个建筑公司名下，朝聚夕散，想追查责任，谈何容易？还有很多小房地产商，也是一轰而起一轰而散，房子建完了，钱赚到手了，就另组班子呼啸江湖，法人也变了，不知所踪了。若想追究责任，除非象追捕大毒枭那样刑事立案，发布全国通辑令。只抓了几个人还不成，从上至下要抓一大堆。

再说说劣质建材，在建筑中，钢筋混凝土是承重结构，由钢筋和混凝土浇铸而成，地震时建筑坍塌，主要是因承重构件（梁、柱、板体系）解体崩溃。导致钢筋混凝土崩溃的原因是钢材、水泥、混凝土标号不合格，不合格钢材在主要技术性能上再做一次检验就能判定，比如抗拉强度、搞弯强度和屈服点，合格钢材和劣质钢材有明显的测定指标，改革开放实行“双轨制”，建材进入市场化，各地就出现了很多小轧钢厂，这些小轧钢厂的产品很难保证质量，但价格却能与正规钢厂的产品竞争，国家控制“国拨物质”，给太子党官倒制造了先富起来的机会，也给这些小轧钢厂开辟了市场。

水泥也是这样，小水泥厂也是“双轨制”下应运而生的，其产品很难保证水泥的硬性指标，比如安定性、标号、后期强度等。在施工环节，按正常规则，每批钢材，每期混凝土都应该有试验报告，这些试验报告是可以作弊的，施工过程中，质检部门也有监督记录，直到竣工验收，都有记录，但也都是可以作弊的，所有的工程档案，看上去都没问题。那么，豆腐渣工程就没解了吗？不是，前头说了，把废墟中的钢筋捡出再做试验就可以查清原因，还有混凝土，不合标号的，一检验也能测定，甚至肉眼就能看出，不合格的崩溃的混凝土真的就象豆腐渣，一踩就碎。为什么呢？因为混凝土的砂石级配如果不合理或者水泥不足，那么在搅拌过程中就会离析，砂是砂石是石，水泥是水泥，水泥没起到足够的胶结作用，标号再高也无济于事。

一年多过去了，估计当局早已经将明显的罪证匿迹了，政府不追查，没有人会再主张追查的，因为追查起来涉及面太广，主要是涉及到政府职能部门，建设方（教委）及主管教育和基本建设的上级领导，施工方在招标中贿赂政府承揽工程，在施工过程中不断贿赂质检部门过关，最后一次全面大贿赂是竣工验收，连设计部门也收受贿赂。如果只是施工队的责任，早就抓人了，所以不能查，拔出萝卜带起泥，一查就得查出一大堆。这一大堆也构成了一个罪恶链条：贪污的政府官员→参与作弊的学校领导→渎职不作为的政府职能部门→不守职业道德的工程技术人员→低素质的黑包工队（黑建材市场、劣质钢材劣质水泥）。

学校教学楼属于公共建筑，按设计等级和施工等级，都高于普通民用建筑，总造价也高于前者，而地震现场的情况却令人大跌眼镜，近一百米的民宅有丝毫未损的，也有出现裂缝的，就是没有坍塌的，与这些民宅相比，明眼人一看便知，北川中学教学楼就是不折不扣的豆腐渣工程，这类事件，在民主国家，会导致整届政府下台，甚至追究政府首脑的刑事责任，而在中国，却被“和谐”在“主旋律”中，抢险救灾反而变成了政府的丰功伟绩，人民反而要感谢党和政府，地震过后，死难者的亲人尚在伤痛之中，政府却发动一切传媒莺歌燕舞的替自己大吹大擂，这是个什么样的政府？那些死去孩子的家长亲属上访抗议，还有主持正义的人士深入民间调查真相，要求政府追查责任，却被当局认定为“受反华势力利用”，“涉嫌颠覆国家”而横遭逮捕问罪，天理何在？公义何在？

最后编辑时间 2009-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