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事件是每个有良心的中国人都必须关注也必须要表态的。可以说，我对海外民运关于六四事件的是非争论不怎么热心，因为事情再简单不过：共产党出动了野战军和坦克屠杀了中国人民。这一历史定论，是无论什么理由也推翻不了的。当年八九学运由四种势力促成：一是来自中共体制内，即所谓的赵紫阳派，主要的诉求是结束邓小平的垂帘听政，实行局部政治改革；二是来自体制内与体制外的左派思潮，主要诉求是反对邓小平的改革开放，恢复毛时代的计划经济；三是来自体制外的民主派，主要的诉求是结束一党独裁，实行西式民主；四是来自民间的反共思潮，其成分复杂，是中共暴政半个世纪以来结下的民怨。共产党最害怕的就是第三种和第四种势力，主要是怕发生颜色革命失掉政权，更怕被血腥清算，出动野战军坦克镇压，也是基于这种恐惧。
这四种思潮也影响了学生，所以学运领导层就分裂了，柴玲代表哪一种思潮我不能确定，但她肯定不是体制内“见好就收”的妥协派。毕竟是平民出身，对专制有比较深刻的认识，她所担忧的就是当局秋后算账，而学运领导层的不团结和中共体制内的妥协派不断干扰学运，则加重了她这种忧虑，她认识到民众并没有真正的被唤起，参与学运的民众仅限于北京，其它地区都只是学生闹事，这么大的举动如果没有全国民众响应，那么等待学生的命运是可想而知的。所以柴玲期待矛盾进一步激化，震惊全国乃至国际社会，以促进事态发展，其实她的诉求也很简单，就是当局不要对人民搞秋后算账。她面对金培利的话筒，主要也是表达这种担忧和恐惧，而且她的头脑也是很清醒的，似乎对当局不抱任何幻想，也不相信妥协会有什么好结果。
事实上，柴玲的预见也是正确的，专制的屠刀是不分左中右的，结果所有的参与八九学运的各种角色包括妥协派都被秋后算账了，这证明她当时的言论并非偏激，中共也的确是法西斯。柴玲就是不期待流血，流血也不可避免，秋后算账能不流血吗？所以我认为，现在那些指责学生不妥协而激怒当局，指责柴玲偏激的人就很弱智，说好听的是政治幼稚病，说难听的是学生坏了他们的好事，毁掉了他们的官宦仕途，砸了他们吃皇粮的铁饭碗，因为这些人也是共产党，他们支持学运的出发点是改良主义和政治投机，只反贪官不反皇帝，最终目标仍然是坚持共产党的领导，但在党内不要象邓小平那么太专制。八九学运有点象戊戌变法，主张立宪的一派被保守派以绝对优势压倒了。而体制外的柴玲们似乎没吃透这种改良主义精神，反而坚持要共产党下台，那不是太过火了吗？不仅共产党的左派右派们不接受，当时的大多数民众也不会接受这种超前意识。
长期以来，海外民运一直围绕这个问题争论不休，改良派一直在恼恨学生领袖的不识时务，不知好歹，不顾深浅。归根结底，就是埋怨学生过激，不讲策略，把好事搞砸了，害得大家都流亡海外变成了丧家之犬。中共当局也乐见这种分歧，正好顺水推舟的把流血的责任推给学生。就象强奸杀人犯为自己辩护一样：她不反抗，我能杀她吗？八九学运以中共六四屠城而告失败，学运领袖和受牵连的民运人士们事后免不了互相埋怨，那么柴玲这个倒霉的小姑娘就成了大家的出气筒：都怨她！好象在柴玲之前是王丹，国内外都骂他，骂什么的都有。但是《天安门》之后，柴玲就成了众矢之的。而卡玛，这个与中共有着深厚血缘关系的中国政府代言人，则用《天安门》解说词这种甜砒霜手法，糟蹋学运中激进的领袖人物，继而搞臭整个学运，巧妙地为中国政府洗脱罪责。 《天安门》解说词，在客观效果上也呼应了改良派的政治主张，因为糟蹋了柴玲，替大家解了恨，所以也就得到了国内外一切仇视八九学运者的共鸣。
为什么说《天安门》解说词是甜砒霜？就是说它咋一听是很客观，很公正，就是陈述事件的事实经过而已。如果不是预设立场，那些历史镜头配上解说，也没什么毛病。但在学运当事人看来就经不住推敲了，而且有严重的误导性，因为只有学运领袖们才最清楚事件的全过程，最先发现问题的也是学运领袖。问题在于，虽然解说词只是陈述事件经过，没有加以倾向性的评论，但这种陈述因为不全面，甚至移花接木断章取义，就给了观众这样的印象：一是柴玲希望别人去死，自己却想活下来；二是因为有了柴玲这样的激进学生不妥协，所以中国政府才迫不得己开枪镇压。虽然卡玛的解说词没有明确这一点，但给观众的感觉却是这样的：这埸悲剧不过是个历史的误会，谁都有错，所有的人都要反思，都要接受教训。就象她的《八九点钟太阳》一样，一切暴行都是历史的遗憾，谁也不需要被谴责，都要反思，都要接受教训。我不知道，如果寒丁 先生被戒严部队的坦克碾成肉酱的话，她还会不会这样“遗憾”？她又该怎样反思？她又该接受什么样的教训？所谓的教训到底是什么？卡玛与她的同道们至今不知所云。
我想，卡玛拍《天安门》时，柴玲拒绝采访，不与之合作自有她的个人理由，但是卡玛不可以未经当事人同意，就大段的用蒙太奇手法在影片中引用人家的录像录音，将本来是两次采访的内容嫁接在一起（中间剪掉了几千字）。至少，也要将解说词脚本中涉及当事人的内容提供给当事人，经过商榷审核然后再发表，否则就应该略过这个内容，或者加以必要的说明解释，这不仅是法律常识，也是起码的职业道德。那么卡玛这么搞，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呢？我认为她是有意的，她是个中国通，对中共的感情那么深厚，应该说她对八九学运和六四事件是了如指掌的，而且她身在美国，对海外民运关于六四事件的争论也应该了如指掌，六四若干年后中国政府为自己辩护的托词她也会了如指掌。她的政治倾向（咱就不说她是什么立场），决定了她把这种倾向巧妙地用电影手法表达出来。用中国人通俗的语言讲，就是在中国政府与学运之间“拉偏架”，经她这么一拉，占便宜的是中国政府，吃亏的是学生。这种用心不是昭然若揭了吗？
最后编辑时间: 2009-11-30 23: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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